2024.12月號:2024南島美術獎・野的多美麗
- Summer Tien
- 2月4日
- 讀畢需時 5 分鐘
負責項目:人物採訪、撰文

▐ 2024南島國際美術獎:以作品開啟多元族群對話
臺東每兩年一度的藝術盛事「南島國際美術獎」,在2024年邁入第8屆,吸引來自國內海外共100多件參與徵件,有10件作品進入複選並展出,最終首獎「南島獎」由阮原閩《出口Rhugun》、郭悅暘《拉勒俄嵐的渴望》、陳豪毅《藤之路 o lalan no oway》獲此殊榮。藝術家用創作理解、感受甚至傳承南島民族的文化,透過策展反映南島議題,引領群眾走進南島民族的世界。
綜觀8屆,踏上文化路徑的南島國際美術獎,歷屆在徵件形式與媒材展現之演變,足以顯見無論是客觀梳理或帶有批判的描述,都已將藝術能量拉抬出新的維度,用宏觀的視角轉譯南島精神。南島國際美術獎由首屆的「主題型」徵選,於第3屆改以「藝術駐村」為導向的美術獎,第6、第7屆則因新冠疫情轉變為邀請徵件。擔任本屆計劃主持人與策展人,臺東大學美術產業學系林昶戎教授提到,這次的評審名單有重新編制,期許匯聚多元形式的藝術思維,肩負開啟不同族群的交流對話空間。此舉錨定了南島國際美術獎在當代藝術的重要地位,也為南島藝術文化開啟新的契機。

「對我來說,南島精神是彼此交流與情感共融,而這部分就藏匿在佈展過程。」林昶戎觀察到,創作者不將美術獎視為一場「競爭」,而是相互支援與欣賞,用開放融合的心打造完美的聯展。穿梭在各參展作品之中,皆可感受到創作反映對在地的觀察、自我覺醒及時代性象徵,無形中滋養與影響著臺東的藝術發展。林昶戎也希望能有更多勇於探索、突破創新並且符合當代南島精神的作品,提升南島國際美術獎的能見度和視野。(總論完)

➤ 郭悅暘《拉勒俄嵐的渴望 ‘usavan ni ljalje' elan》:替代、不段、斷層,文化沒有終點
「我是一位在都市與部落頻繁來往的人,從小到大都在非原民的區域唸書,在臺北讀書卻每個星期都想回屏東。」他是郭悅暘,生於屏東縣瑪家鄉的千禧世代,專業領域跨足平面繪畫、商業設計與攝影、影音錄像及舞台劇演員。作品的精神與核心在部落裡生活的「人」,以部落為創作基地讓藝術種子萌芽。近年作品聚焦於呈現當代原住民族青年的自我挑戰與發展,並且思考如何在遵循傳統之中與當代社會產生連結。
小時候就喜歡畫畫的郭悅暘,到了高中時期逐漸對攝影產生興趣,然而大學就讀美術系的他,好奇心開啟了自我覺察的內心旅程,大膽嘗試不同類型的事物,皆成為郭悅暘創作涵養的累積。他在2019年開始練習用影像說故事,發表《rakac勇士意識》、《山山兒》、《pa-nema》、《caucau-人》等作品。「在今年我是用《拉勒俄嵐的渴望》來回應我自己。」郭悅暘如此說到,作品內容敘述「替代、不斷、斷層」三階段是對應到日常物件的鐵鍋、月桃、獸皮,各自代表過去族人透過土地象徵其傳統社會的位階、生老病死皆會使用的植物與其製作技藝、獵人衣著因文化變遷導致製皮工藝產生斷層。
郭悅暘透過物質與非物質的精神性來論述時代變遷,排灣族文化歷經內外部的挑戰與轉變,認為有了失去才更了解「獲得」的可貴。「我的作品沒有完成的一天,每分每秒都在提醒自己創作的意義是什麼?」郭悅暘將持續地創造當代原住民青年,在傳統樣貌之中探索新的可能性及突破。

➤ 陳豪毅《藤之路 o lalan no oway》:在文化的消逝中凝視自我
擁有卑南與阿美族雙重文化身份藝術家陳豪毅,成長於南王部落,目前居住在麻荖漏部落。2015年開始接觸編織工藝,2018年進行Malacecay阿美傳統家屋構築計畫。現在從事創作、工藝製作與藝術教育,透過藤編學院紮實的課程設計,將土地的倫理交給下一代。
陳豪毅闡述,這是第一次用錄像來呈現我的作品,影片前半部老人家的話語,是用來告誡年輕人「你們只會在旁邊看而已,卻不知道箇中奧秘是什麼」。《藤之路》傳達的精神不是編織,是入山跟同伴之間共同合作從找路、拉藤、剝藤,合力將藤纏繞成藤圈,由傳統敬拜為始、哼唱採藤歌為終來與山林對話。陳豪毅補充,這首採藤歌在花蓮港口、臺東長濱的都有部落傳唱,採集時哼唱的旋律搭配肢體動作會很有共感。不斷復返的藤之路,踏上的是傳統文化的實踐,透過編織藤的器物與現代社會連結。
「其實作品講述到是自己內心失落的一角,我選擇用凝視的方式,寫一首詩透過耆老的聲音去敘述。」陳豪毅提到自己的習藤過程,是獨自一人從懞懂生澀到駕輕就熟,因此他藉由影像期許部落年輕人結伴上山學習,如果沒有人如何去採集與使用,就代表傳統技藝即將消逝在時代的洪流。為了傳遞藤的意念,陳豪毅富有巧思的設計觀展者與作品互動的裝置,將一條藤枝由螢幕中心破格而出,手拉藤會跳轉至影片深入其境青年採藤的過程。拉動藤,才得以從視覺、聽覺跳轉到體感,以影像的互動來辯證原民身體與自然的關係。

➤ 阮原閩《出口Rhugun》:從神話中挖掘多元性別樣貌
如同字面的含義,藝術家阮原閩身為賽德克族與閩南人結合的第二代,擅長版畫與平面印刷,大膽嘗試各種媒材的特性,轉化為創作語彙與社會溝通,表現傳統文化在不同時代生存的多重可能性。作品關注當代原住民在族群認同的灰色地帶,遊走於性別符碼的疆界,對觀察的反思是他專屬的落款。
身為專職的藝術工作者,阮原閩也曾陷入渾屯迷惘的時期,捫心自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創作?懷疑自己不適合創作的阮原閩,直到發現父親寫給他的文章:希雅茲等於原閩,了解父親對自己的期望,阮原閩開始將無訴諸於文字的寄情於藝術,找到他的創作真諦,歷經多年的累積從尋找認同的「我是誰」蛻變為「我可以是誰」。 本屆作品以賽德克族起源地Bunohon的口傳神話為靈感文本,相傳Bunohon長著一顆半木頭半岩石的大樹,有一天樹裂開並走出一男一女,爾後繁衍後代成為賽德克族的祖先,在不的原住民族群都有類似的故事,有著性別二元的初始定義。
高掛在半空的方衣,端看局部的臉部特寫,隱約有「安能辨我是雄雌」的寓意。透過光線映照鏡子產生的光影,每個鏡面彷彿是生命各種衝突的出口。當人凝視深淵,不斷復返用個人傳記式的思考與挖掘,去回應對身份認同的困境。支離破碎的鏡子對應完整無缺的方衣,並非二元對立,隨空間與時間演變產生新的面貌,唯有在臨界點看到有限,但突破之後卻能擁抱無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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